用美的情节表现美的人性
——试评铁凝的《咳嗽天鹅》、《伊琳娜的礼帽》和《风度》三篇短篇小说
杨国庆
（本文7702字）
摘要：作家铁凝在2009年相继发表的《咳嗽天鹅》、《伊琳娜的礼帽》和《风度》等小说中，巧妙地利用天鹅、礼帽和乒乓球等小物件或小动物为情节叙述的起点与落点，多层面深入、细腻地描写、刻划、揭示了刘富、伊琳娜和李博等小说人物不同的人性之美。
同时，作家还运用多种美的表现手法和形式完美地展现了小说美的内容。我这些年反复阅读并经常研学这几篇小说的美的内容与美的表现形式，感到它们有“清便宛转，如流风回雪……点缀映媚，似落花依草”的美的意境。于是在这持续高温不退的夏日，我在拜读，深思和研学这三篇小说的同时，挥汗如雨，挥笔不停，写下这篇融进自己对此思考和认识的肤浅之文。
关键词：情节之美；人性之美；表现方法之美
《小说月报》２００９年第４、５、７期相继转载了铁凝的〈咳嗽天鹅〉、〈伊琳娜的礼帽〉和〈风度〉等三篇短篇小说。它们通过对不同事件、人物的感人描写，多层次的揭示和表现了不同的人性之美，向读者多侧面多角度的展示了美的情节，美的毁灭，美的凸显和美的再现。而且，作家还很娴熟的展示了表现人性之美的精美的小说写作技法。
一、情节之美
情节是小说中人物性格的历史。它就像一幅幅鲜活而又美丽的画面一样，将人物的活动、事件、场面等逐一呈现在读者面前，让读者在阅读小说时，各种美扑面而来，美不胜收，使读者在美的欣赏和愉悦过程中，轻松而又高兴的阅看了小说的内容，“目睹”了各类人物，领会了作品的主旨。从而在整体上加深了对一篇小说的理解和把握。
《咳嗽天鹅》的情节是从一件小事说起的。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刘富便越来越为一只天鹅着急，他想到要再与有关单位打电话，将天鹅给动物园送去。这篇小说的开头好像很平常，平淡，对读者没有什么吸引力，但一仔细琢磨，就感到它深藏玄机，因为天鹅是国家保护动物，一般是不允许私人喂养的，刘富的院子里怎么会有天鹅呢？！这个情节一下就有了悬念，立即引起了读者的审美兴趣。接下来的情节，作家像是为读者解惑释疑一般，用插叙的手法回答了读者们一连串的疑问。说明了刘富得到天鹅的前后过程，精心喂养天鹅的辛勤经过。小说中还有几个情节对刘富读中学的女儿也作了介绍和描写，她上网查到这只天鹅的理想安居之处，这也点明他女儿的能干和互联网在“地球村”中的作用。她还查到省动物园天鹅馆的电话，叫刘富与他们联系。这个情节也是对她关心天鹅的美德的赞美。同时刘富“又觉得女儿也挺不简单的，小小的人儿，已经能指挥老子了”。小说里还有一个情节或是细节十分的感人。天鹅来到刘富家两个多月以后，一天他看到天鹅站也站不好，走路又不敢走似的，他仔细观察，发现“这只天鹅的脚蹼已经干裂”，“刘富的脚就在这时也突然不自在起来，脚趾缝之间像是有利刃在切割，凉飕飕地刺痛”。女儿上网一查才知道，“原来天鹅只能旱养两三个月，离开水过久脚蹼就会破裂”。他想起了“候鸟”这个词。于是下面的情节，便是刘富多次与有关芳面打电话，要将这只天鹅送到适合它生活的地方去……刘富看到天鹅脚蹼干裂进而感到自己的脚缝间有利刃在切割样的痛，这个情节十分的感人，说明他很有仁慈之心，这是一种很崇高的人性之美。还有，在将天鹅送到省动物园，最后它成了下酒菜，刘富很愤懑的开车回家，将车发动后，也“觉出自己的脚指缝一阵阵钝痛，像被长了锈的锯子在割锯”。这个情节再一次的出现和回应，更是突显了刘富同情爱惜动物珍爱天鹅生命的美好人性。
小说中还有几个情节写了刘富的妻子香改，与他不同的是她有些脏，而且还有咳嗽的毛病。那咳嗽声与天鹅的叫声差不多。当年刘富在省城当兵给省军区副政委开小车，他的女儿看上了刘富，可他不敢高攀。但他娶了香改后又嫌她脏，要和她离婚。但他很有良心和美德，要在离婚之前给她治好咳嗽的毛病，因而上省城送天鹅也顺便带上了香改。可刘富因送天鹅的事将她忘在了车上。待他回到车上，听到她咳嗽时才记起了她。他又想到天鹅已经没有了，他以前“那么厌恶香改的咳嗽，他也同样不喜欢天鹅的咳嗽”，但刚才听到香改的咳嗽声，“竟意外的有了几分失而复得般的踏实感”。这个情节是在暗示读者，刘富不再与香改离婚了，失而复得的“美”是很珍贵的啊！这是刘富人性之美的再一次升华！
《伊琳娜的礼帽》的情节可以分为三个部分：“我”与表姐莫斯科之旅的不快原因和我回国的举动；“我”在飞机上详细观察伊琳娜一举一动的过程；到达目的地伊琳娜不同寻常的动作。应该说，观察美，发现美，揭示美，表现美，是作家的责任和使命，作家借用“我”这个第一人称，如同一个旅客一样，很详尽很细腻的观察了伊琳娜上飞机时的神态；与那个瘦高个男人一系列的动作的过程；还有她到了目的地后很自信又很自傲的举动和表现，说明了她对丈夫的忠贞和忠诚。《风度》哩，则主要是让程秀蕊回忆过去的往事来展开情节，向读者展示了李博的风度。用喜欢读书；打乒乓球；拉大粪；在麦地里回答程秀蕊比赛结果的言谈举止等情节，赞美了他助人为乐，知恩图报，谦虚大度的人性之美。
所以说，读者在读阅这三篇小说精彩各异的美好情节的同时，也深深被刘富、伊琳娜和李博的多种善良性格与纯美情操的人性之美所感动，所震撼，所折服。
二、人性之美
人性是每个人正常的感情和理性的表现，而爱美是人性的天分。因而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咳嗽天鹅》里的刘富虽说是一个很普通的给镇长开小车的司机，但他很爱整洁，平时总是将很老旧的小车拾辍得很干净。他送镇长去走亲戚，人家送他一只受了伤的天鹅。他又转给刘富。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很美的动物。小说通过他精心喂养再到送天鹅到省动物园的前后过程，或说是一连串的情节，向读者叙说了他的崇美之心，爱美之情和护美之举的这种非常难得的人性之美。
为了更好的养天鹅，他女儿从网上查到省城动物园有一个天鹅馆。他便很耐心又很有韧劲的多次给省动物保护协会和动物园打电话，说要送一只天鹅过去。这天鹅叫“咳声天鹅”，叫的声音像咳嗽一样，刘富就将它叫成了“咳嗽天鹅”。它在小说中是一种美的象征，并且对他也非常的友好，每天早上见到他也要像问好似的叫几声。这使他的护美行为得到了回报，他也更加精心的喂养它，并经常让天鹅吃连他也舍不得吃的鸡蛋。还锲而不舍的与相关单位多次联系，要为天鹅找一个更好的长久之家。省动物园的饲养员也被他的这种爱护天鹅的人性之美深深打动，最后同意接受这只受伤的天鹅。
小说写到这里，事情的进展显得非常的美好和圆满，天鹅有了理想的归宿，它将得到精心的治疗和喂养，长期的生存下去了。这让刘富也让读者感到很高兴。他利用一个顺便的机会将这只受伤的天鹅送到了省动物园的天鹅馆。那个饲养天鹅的景班长很热情的请刘富吃饭、喝酒。一盘菜送了上来，“锅里炖着灰褐色的肉块”。他以为是鸡肉，但景班长告诉他，这就是他送来的那只“咳嗽天鹅”的肉。他一下就愣住了，很愤怒的“摔了眼前的一个酒杯”。这么纯美的动物，费老劲送到这里来，结果烹调成了菜肴。同时还有他几个月来的辛苦努力和心中美好的愿望，统统在一刹那间化成了泡影。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景班长告诉刘富，动物园的医生已给天鹅做了检查，它足有二十五岁了，而且内脏器官严重老化。还说天鹅的寿命也只有二十五岁左右，它基本上不再有存活的意义。因而很自然的做了喝酒的菜。然而刘富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自己精心喂养的这只美丽的天鹅，一下子就给毁灭了，这不是对自己守护美、追求美的亵渎吗？！这不是在毁灭美吗！从天鹅的生理上讲，它到了生命的极限，而刘富希望它能长久的“美”下去。这就是他的想法与现实的巨大反差，这也正是他人性之美的耀眼闪现！从他爱美护美的快乐到美的毁灭的悲愤与痛苦不同情绪的流露中，读者很感动的看到了刘富令人崇敬的人性之美。
美的事物在一处被毁灭了，而在别处又无声的展现出来。这正是《伊琳娜的礼帽》这篇小说告诉我们的一个有趣的故事。有一句名言说：美是到处存在的，缺少的是发现美的眼睛。然而这句话在“我”的眼里失灵了，“我”在莫斯科乘坐飞往哈巴罗夫斯克的飞机上，就发现了一个俄罗斯女人守住“底线”，最后阻止了一个男人的“性骚扰”，忠诚丈夫的很是纯洁的人性之美的事情。“我”与表姐一起到俄罗斯旅游，她已离异，可一上飞机就与一个处于无婚姻状态的男子“搭讪”起来，“我”烦了就提前回国。因而就有了这次很难得的人性之美的发现，
在飞机就要起飞的时候，上来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最惹眼的是她手里的一个圆形大帽盒”。“我”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但很快给她起了个名字：“伊琳娜”。吃过飞机上提供的晚餐后，“我”就睡了，待醒来时，“我”发现机舱里起了一些变化，就在一旁细心的观察着：伊琳娜前排座位上的那个瘦高男人跪在椅子上，脸向后与她聊天。他又给她五岁的儿子买来红肠与可乐，用这小恩小惠很顺利的与她儿子换了座位，他与她坐在了一起。他又买来红酒，与她慢慢的饮着。事情还在进一步发展，“杯中酒让伊琳娜放松了，她和瘦子从有距离的闲聊开始转为窃窃私语”，“她有欲望了”。一个年轻女人在飞机上有外遇是很正常的事，虽说没有贤妻之美，但也无大碍吧。这瘦子又得寸进尺，将手放在她的腿上摸移，但她的手“激烈的抵抗着”，没有让瘦子的手向他想要去的地方“进军”。最后两人的手握了起来，“十指相扣地握着睡着了”。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如果伊琳娜听任那瘦子的手在她腿上身上自由的游移摸捏，这场“好戏”是很“精彩”的。然而伊琳娜的理性最终战胜了欲望，守住了对丈夫忠贞的道德底线。这也是她身上人性之美的闪光点！在国外，男女之事算不了什么，可这个伊琳娜并没有越轨，这是非常难得和可贵的。“我”在一边默默的冷静看着，发现并将她的这种美德凸显地表现了出来。
到了哈巴罗夫斯克后，伊琳娜与前来接她的丈夫深情拥抱，而且是当着“我”和那瘦子的面，好像昨夜在飞机上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她也确实问心无愧啊！她还打开那大圆帽盒，拿出礼帽，不料她一下出人意外的戴在了自己的头上。应该说，这礼帽是一件寓意之物，是高贵和纯洁的代名词，她将她戴在身体最高处，是当之无愧的。“我”——“遥望了一下远处的伊琳娜，她头上晃荡的礼帽使她的体态有点儿滑稽，但客观的说，她仍然不失端庄”！这也是作家对伊琳娜由衷的褒奖和赞誉。如果她在飞机上发生了什么事，这个“端庄”就很自然的失去了。人们发现美不容易，守护住美同样很难。
所以，这顶“伊琳娜的礼帽”被“我”很凸显般的写了出来——并将她的那种人性之美展现给了读者。这顶礼帽是一个很美丽的美德符号。作家也很巧妙地借用这顶礼帽。赞美了这个女人的美貌，更是赞美了她美的操守和纯净如水的美的心灵。
应该说，风度就是一种美。因为风度是具有个人特征的举止、姿态，而且是一种美的举止、行态。展现风度，当然就是展现美了。《风度》这篇小说，是从当年在农村插队的几个知青聚会写起的，大家坐在Ｃ市一家很高档的酒店的“法兰西”包厢里谈笑，等候着从法国回来的当年的同学李博。当时那个大家插队的村的村民现已是Ｃ市人的程秀蕊也接到电话，让她一起来迎接李博。她赶到“法兰西”，在一边静静的听着大伙谈忆当年发生的往事，也跟着回忆起李博的一件趣事来……李博那时在劳动之余喜欢读《资本论》，并渴望读到《列宁全集》，还喜欢打乒乓球，一个人常常对着土墙打球。当时程秀蕊的父亲是生产队长，待知青们很好。大家为了报答他，李博想出到在县城的小姨厂里拉一车大粪送给她家的主意。而在这之前，她已与李博说好，去她读书的学校与一个乒乓球打得很好的男生比赛一次，他也答应了。但李博与另外一个知青为了给她家送大粪，一夜往返县城七十多里路通宵没睡。可是李博在第二天下午照样去与那个男生进行了比赛。恰巧程秀蕊有事没去看，但她最关心输赢结果，特地跑到麦田里问李博。而他没告诉她赛球的结果，只说对手“真棒”。但她“却永远记住了五月的麦子地里李博的那个瞬间，阳光之下有一个词在她心里突然就涌现了：风度”。以后，“她在城市生活里始终也没有见过那样的风度，而她一生的追寻，一生想要理会和靠近的，又似乎和出现过的那个风度瞬间有关”。可以说，程秀蕊自看到李博当年这种美好的举止、姿势后，就一直在思念美，想象美，寻找美，追求美。试图再看到这种风度之美。程秀蕊对李博当年风度的回忆，是一种美的再现，栩栩如生地向读者描绘了李博颇有风度的谦逊大方的人性之美。很快，李博在电梯里打电话上来，说他到了。接着包厢的门也开了——但是，小说嘠然而止。不难想象，如今这位从法国回来的李博，比当年在村里插队的风度更高雅，更优美了。作家就这样给程秀蕊也给读者留下了无限想象的空间——这也是一种很深邃很博大的空灵之美啊。
三、表现之美
美是客观存在的，但需要作家以锐利的目光去发现它的“存在”。并很娴熟地运用小说技法和手法很完美地将它们揭示和表现出来，很秀美的展现在广大读者眼前。即使是很概略的分析一下，这几篇小说表现手法、技法的运用，也是精美纷呈的，是用很优美的小说表现形式和盘托出了不同人性之美的小说内容。
一是对比多种多样。不同人物的对比，表现了三篇小说主要角色不同的人性之美。《咳嗽天鹅》里的刘富天生爱干净、整洁，就像大天鹅身上洁白的羽毛那样纯洁。而他老婆香改却生行邋遢，手脚都懒，以至于刘富要与她离婚。正是他这种爱洁净的性格，才使他爱上了浑身洁白的大天鹅，也衬托出他那颗晶莹的爱美之心。在《伊林娜的礼帽》中，“我”的离了婚的表姐一落座就和一个单身男人谈得火热，“几乎在飞往莫斯科的飞机上就开始了她新的恋爱”。这与伊林娜在那个瘦子的主动进攻面前积极抵挡和防守，又形成了多么鲜明的对比啊。更是映衬出她难得的守贞之美。还有《风度》里的程秀蕊热衷于李博的比赛结果，与他的淡然、平和的很有风度的回答，同样是两人不同性格与心态的清晰比照。作家运用几组不同人物的对比描写，使人性之美得到了多层面多方位的表现。二是细节如描如绘。几篇小说中的细节、情景描写如凿如雕，非常的细腻和立凸。特别是伊林娜与瘦子在“进攻”与“抵抗”时，双方手指之间的“激烈博弈”的细节刻划；她最后戴礼帽动作的夸张；李博的乒乓球落到程秀蕊家猪圈后，他俩拣球、洗球、刷鞋等一连串动作、细节的描写……很逼真的如浮雕一般从不同侧面和角度表现了人物的美的性格与心灵，展示了他们的多样人性之美，以及对美的追求、呵护，以至是捍卫了美。 三是插叙一往情深。插叙是一种很平常的小说写作技法，但作家存乎一心，运用之妙，在《风度》里差不多成了小说的全部，一往情深的贯穿始终。从头到尾，李博并没有出现，而是他的名字与往事挂在几个昔日同学的口头上，浮现在程秀蕊的脑海里。但读者又时时可以感觉到这个人物。当包厢的门打开，李博即将出现时，小说很干脆的就此打住。然而这并不影响读者对他的认知与佩服，甚至是有了几分崇敬。程秀蕊回忆之旅的美的历程，让我们认识了当年在条件十分艰苦的情况下，千百万插队知青中还有这么一个有风度的小伙子——而插叙这一写作技法则近乎完美地为读者塑造了这个有着君子风度的人性之美的人物。四是物件画龙点睛。世界上有很多著名短篇小说都是很巧妙地运用一件或几件小物件或一只小动物为叙述的起点与落点写成的。如莫泊桑的〈项链》，契可可夫的《变色龙》，欧．亨利的〈最后两片绿叶》等都很出神入化的运用了小物件（或动物）。作家同样炉火纯青地在这几篇小说中借用小物件（或动物）相当深刻的描写了刘富、伊林娜和李博各自的人性之美。如果展开一下的话，也能很清楚的看到，作家在很早的时候写的小说里，就非常的注意并很熟练的借助与运用小物件（或动物）来描绘和刻划人物的美好性格了。如《哦，香雪！》里的那个小文具盒，一个小女孩看到班上一些同学有很漂亮的文具盒，她就提着鸡蛋到一个小火车站去卖给过往的旅客，以换钱去买那样的文具盒，这就寓意了她是一个很向往美追求美的女学生。还有《孕妇和牛》这篇小说，运用那石碑和上面的文字，说明了那个孕妇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她不懂文化不识字，但决心好好的培养腹中即将出世的宝宝，让子女将来成为文化人。这个孕妇对下一代和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和期望。还有近年来写的《阿拉伯树胶》，通过对这种树胶的描写，刻划了一个眼高手低的小伙子，对任何事都慢慢来的心态和性格，哀其不精，愤其不勤，从另外一个侧面折射出作家对美的寄托。同时还可以看得出来，作家在这几篇小说中对于小物件的运用上，更是恰到好处。《咳嗽天鹅》里的天鹅是美的化身，从护养到毁灭，使得刘富心若万碎，他内心的痛苦更加反射出他对美的呵护的人性之美的光辉。《伊林娜的礼帽》，同样是通过“礼帽”这个小物件，很含蓄地赞美了她对“美”的守护。《风度》里的乒乓球，在落进猪圈肮脏与洁白的对比中，以及赛球的输赢结果上，写出了李博的美的风度。我们试想一下，如果这三篇小说中没有天鹅、礼帽和乒乓球这几个小物件（或动物），那人性之美的承载、叙述和表现恐怕要逊色许多，甚至是很难表现出这么多善良感人的人性之美的。这几个小物件（或动物）为读者阐释、放大了令人可敬的不同人性之美，使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借助于它们，充分领略了不同人物的悦美之处。五是结尾令人叫绝。这几篇小说的结尾即出乎读者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而且还表现了高超的小说结构之美。人性之美通过美的手法表现出来，使读者享受了极大的审美愉悦。如《咳嗽天鹅》里刘富将天鹅送到省动物园，按照事情正常的发展过程，它将在这里得到很好的喂养，这也是他还有许多读者所期盼的。但小说却峰回路转，天鹅最后成了下酒菜。这颇有欧．亨利的小说结尾的精彩。如《麦琪的礼物》里的妻子剪下长发换钱为丈夫买表链；而丈夫却则卖了金表给妻子买回全套的发卡。结果交换礼物时发现对方的心爱之物都不存在了。《咳嗽天鹅》的结尾与这篇小说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伊林娜的礼帽〉则是前后呼应、首尾圆合的回环之美。伊林娜上飞机时就带个大圆帽盒子，到了目的地后，她当着“我”和那瘦子的面，很是安然自得的取出那顶礼帽，戴在了头上。这是对她护贞之美的崇高礼赞，也让读者欣赏到了这篇小说的的“豹尾”之美。还有〈风度〉的结尾，当包厢门打开时，小说立马画上休止符。这让读者浮想连翩，李博进来后的热闹，还有他更加迷人的风度……这也使小说人物的人性之美和小说布局谋篇的结构之美，同时得到相当和谐的美的表现。
从以上概略的分析中，我们可以很明显的看出，将揭示和表现不同的人性美进行到底，应该说是作家小说创作的一个十分鲜明的特色。也是在2009年，铁凝在《以文学的名义向祖国致敬》一文中曾说：“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性完美统一，就会感召社会、激励人心、传之久远。真、善、美、爱，是思想内涵所在；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更是思想精华的集中体现。优秀的文学作品，就是要用最为独特的艺术灵光，传递最有普遍意义的思想价值和精神内涵，让这种思想和精神，照亮我们的心灵，点亮我们的生活。”作家这些年来，她一直是这么执着写作，来表现美的。即使在今天，我们也完全有理由相信并期待着，作家在今后的笔耕中，一定会继续写出充满了“真、善、美、爱”的文学新作品，一定会将揭示和表现不同的人性美的艺术创作，不断推向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