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鲸财经记者 王涵艺
近日，贾乃亮直播间“割粉丝韭菜”的舆论哗然。在刚刚过去的双11，带货主播们纷纷“鏖战”直播间，成交破亿的主播不在少数。其中，明星带货频频翻车、头部主播疑似售假等问题屡见不鲜，但这一次“翻车”的，除了主播，还有鸭鸭羽绒服。
双11低价风波发酵，鸭鸭解释自相矛盾
11月10日，市场监管总局主管媒体、中国质量报刊社旗下《产品可靠性报告》杂志官方账号，曝光了贾乃亮直播间宣传的原价2899元现价499元的鸭鸭羽绒服，实际228元可买到同款。消费者张先生投诉称，在购物平台上，该型号羽绒最低卖价比贾乃亮直播间便宜了271元，对贾乃亮这种虚假宣传的行为提出质疑，认为这是在割粉丝韭菜。
蓝鲸财经记者调查发现，此款羽绒服在淘宝鸭鸭官方旗舰店标价899元，活动到手价599元。确实也有价格更便宜的鸭鸭“同款”90鹅绒羽绒服在非官方店铺售卖，且售价更便宜，为228至379元不等。记者询问售价379元店铺客服，羽绒服是否为正品，客服回复“是”，但当记者追问是否有资质证明和防伪，客服未回复。记者又询问售价228元的店铺，羽绒服是否为正品，客服未应答，在商品评价中，有已购消费者表示“商品和宣传的不符”。
售价为379元的店铺 图片来源：淘宝截图
售价为228元的店铺 图片来源：淘宝截图
记者还发现，在一家名为“鸭鸭女装官方店”的淘宝店铺中，有和贾乃亮直播间同价同款的羽绒服在售。客服表示，其为品牌授权店铺，全店正品，假一罚十。“每个吊牌上都有防伪码，主牌夹层有防伪芯片，收到货后出现任何问题，我们有七天无理由退换货和运费险保障。”
和贾乃亮直播间羽绒服同款同价的店铺 图片来源：淘宝截图
据《南方都市报》，鸭鸭品牌总监胡诗琦对此回应称，“低价店铺并非我方鸭鸭品牌的官方店铺，产品也并非鸭鸭的官方产品。目前我们已经在走打假举报的官方流程。”11月12日晚，贾乃亮也发视频表示：“今年双11有争议，网友质疑觅光、羽绒服比线下卖得贵，但我对我的机制有着绝对的信心”。
不过，对于胡诗琦的解释，鸭鸭公司相关工作人员却给出了截然不同的说法。蓝鲸财经记者11月16日致电联系鸭鸭股份公司和鸭鸭电子商务（杭州）有限公司，相关工作人员表示：“贾乃亮直播间事件经核实，网友所述授权店铺售卖的羽绒服也并非假货。是因为淘宝双11有满300减50的券，所以才会比直播间的便宜，但其实商品本身是没有降价的，现在已经把价格提上去了。”
相关授权店卖得是不是假货姑且不论，但鸭鸭公司人士给出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解释却让人费解，也又一次透支了消费者对鸭鸭品牌的信任度。
从时代弃儿，到直播间新生
鸭鸭羽绒服是1972年成立的老品牌，前身江西共青羽绒厂，当年750件“鸭鸭牌”羽绒背心在广交会亮相，被加拿大厂商全部买走，打响了“国内羽绒服第一枪”。盘古智库高级研究员江瀚对蓝鲸财经记者表示，在某种意义上，鸭鸭首次让中国消费者有了羽绒服的概念。
据悉，鸭鸭在巅峰时期，销售份额独占国内羽绒服市场三分之一，全国开店超过5000家，外销60多个国家，仅在北京王府井，就开设了7个销售点。上世纪80年代，外销产值已达5000万元，创下日销10万件的传奇。鸭鸭羽绒服的产品质量内控标准，也被引用为我国最初的羽绒服装行业标准。
同当年很多行业领军品牌一样，鸭鸭羽绒服在辉煌之后也在时代更迭中势衰、沉寂，门店数量一度缩减至1000多家，市场占有率不断降低，跌出市场主力名单。
2020年二次股份重组后，鸭鸭全面铺设天猫、抖音等电商渠道，线上GMV增长至35亿元。2021年达到80亿元，2022年实现百亿，时代弃儿在直播间重获新生。
鸭鸭羽绒服几乎上过所有抖音头部主播的直播，比如交个朋友的反季特卖专场直播，东方甄选的工厂溯源直播，疯狂小杨哥和近日引起争议的贾乃亮直播等等。主播带来的流量和销售额是巨大的，据了解，贾乃亮的直播间在今年双11期间总销售额超13.6亿元，同比去年双11增幅323%。
鸭鸭品牌总监胡诗琦曾接受专访表示，鸭鸭采取的是自营加分销的策略。2020年布局抖音后，鸭鸭迅速摸索出一套分销模式，并在“自播”与“达播”两个方向发力。以抖音为例，鸭鸭采用店群模式进行流量整合，搭建了以官方旗舰店为中心的超过200家店铺矩阵，通过线下门店直播等方式为线上渠道获取更多流量。
“同时通过数字化系统在供应商工厂的植入，辅助分销商端做运营，帮助分销商做包括配货、备货等方面的整体分析，做价格管控，避免出现不同店不同价的乱价现象，确保流量的分配是合理的。”胡诗琦称。
图片来源：抖音搜索截图
贴牌质疑仍存，屡上质量黑榜
鸭鸭在激烈的竞争下突出重围，据饭盒财经报道，2021年8月，鸭鸭几乎一直是抖音电商服装品牌TOP1。抖音2021年的电商品牌总榜中，鸭鸭紧随苹果之后，位居第二。
尽管鸭鸭已然摆脱时代眼泪的标签重获新生，但涅槃重生之路并不好走。在疯狂的市场扩张之路上，贴牌、虚假宣传等问题频频遭到消费者质疑。
值得关注的是，鸭鸭羽绒服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质量不合格问题，两次被市场监督管理局点名。去年8月，在江苏省市场监督管理局发布的产品质量省级监督抽查情况通报中，一款鸭鸭股份公司生产的羽绒服在抽查中不合格。今年3月，湖南省市场监督管理局相关通报中也出现鸭鸭股份公司生产的一款鸭鸭牌羽绒服在抽检时不合格，不合格项目为充绒量。
除了官方点名，黑猫投诉平台也出现多起消费投诉，在消费者的投诉之中，鸭鸭的抖音店铺、拼多多店铺、天猫店铺统统“上榜”。大部分投诉是关于鸭鸭羽绒服的质量与描述不相符、相关店铺服务人员的态度敷衍等问题。也有关于鸭鸭羽绒服产品网上销售不稳定的问题，有消费者称：“399元买的一件羽绒服，结果不到1个月就降价100元。”
图片来源：黑猫投诉平台截图
一位小红书网友“打假”鸭鸭羽绒服，并附上了方法。鸭鸭小红书官方品牌号却在评论区称该店铺是官方授权店铺，搞得网友难辨自己手中鸭鸭羽绒服的真假，纷纷在评论区贴图求鉴。
事实上，早在2021年底，打假人王海就曾发文称，接到消费者反映后，调查发现鸭鸭授权他人贴牌反向假冒欺骗消费者。王海称“鸭鸭”存在卖商标给他人、允许他人产品贴上鸭鸭等商标反向假冒恶意欺骗消费者的行为，涉嫌虚假标注制造厂商，欺诈消费者。也就是说，鸭鸭产品质量参差不齐、店铺服务良莠不齐等问题与授权他人贴牌有关。
“市界”也曾报道称，鸭鸭羽绒服属于生产外包，部分生产由上游供应商完成，销售端除了官方旗舰店外，还有大量分销商参与。胡诗琦在采访中表示，鸭鸭跟贴牌不一样，从产品设计、生产到最后的销售环节，鸭鸭都会全流程把控。
对于鸭鸭羽绒服是否贴牌，是否存在渠道管理混乱和假货泛滥的情况，前述鸭鸭相关工作人员表示，鸭鸭不做贴牌，授权店铺不是渠道商，是鸭鸭在平台开了一家店，授权店铺可从鸭鸭店铺拿货售卖。按照此说法，授权店铺属于“正规军”，不存在售卖假货和渠道管理混乱问题。
可对于现在淘宝平台仍有低价鸭鸭羽绒服销售的情况，上述鸭鸭工作人员对蓝鲸财经记者表示，“如果店铺名字都跟鸭鸭无关，那大概率不是授权店铺，卖的可能也是假货。”面对此种情况，“鸭鸭会有相关人士专门去捞这种店铺，专门和这种店铺去对接处理。”工作人员还称，“打假这件事是自己品牌在做，非外包。”
老品牌焕发新生不难，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沉淀扎根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