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当一个“老外网红”是种怎样的体验?微博上拥有近40万粉丝的法国人Quentin会告诉你,中国的互联网氛围挺不错,“看我视频的中国网友都特别友好,这点让我一开始好吃惊啊”。中国现在有哪些值得骄傲的方面?作为知乎上的红人,伊朗姑娘Negar Kordi会向你列举“建筑水平又快又好”“治安比世界大多数国家好”等9大优点。
Quentin和Negar Kordi在中国网络上都非常出名,他们分别是在微博和弹幕网站Bilibili很火的系列搞笑视频“Real信誓蛋蛋”的制作人之一“钢蛋”,以及在知乎上拥有超过30万粉丝的“吃货国的外国小公举”。中文好,说起话来又风趣又“很有道理”,是他们在虚拟世界里给中国网民留下的印象,在记者的采访中,他们表现得也是如此。不过,记者感受最深的还是他们对中国的看法——一些中国人习以为常甚至有时会“嫌弃”的东西,在他们看来应该大加赞赏。
(兰兰在知乎上回答“歧视有多可怕”时表示,她无法忍受一些中国媒体工作者用“种族优势”形容一个人的长相,认为白种人比黄种人好看。她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最后贴出了这张照片。)
网络“喷子”,中国比国外少
“开始根本就没有想到会火啊。”Negar Kordi更喜欢别人叫她的中国名字“兰兰”。兰兰是在2015年12月开通的知乎账号,她对《环球时报》记者说,那时候想把中文水平练得更好一些,一个中国朋友就向她推荐了知乎,跟她说可以在那里找到喜欢的题目回答,就好像在写中文日记。
兰兰回答的问题大多是关于中外文化差异,或是外国人如何看中国,比如“外国人如何看待中国的古装电视剧”“中国有什么令人敬佩或者令人恐怖畏惧的细节吗”“外国人不喜欢什么样的中国人”等。语言幽默加上视角独特,她很快就成了“网红”。“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喜欢,超级有意思!”这名伊朗女孩难抑兴奋。
和兰兰一样在中国成为“老外网红”的还有法国小哥Quentin。他的中文名字颇有意境——高山,不过他更喜欢自称“钢蛋”。钢蛋的“阵地”并非知乎,而是微博和Bilibili网站(简称B站)。“其实我只是个小V啦,算不上什么大V。”在微博上有近40万粉丝的钢蛋,依然向《环球时报》记者这样强调。
钢蛋是一个十足的“网瘾少年”,对中国互联网兴趣很大。他告诉记者,自己现在上微博的频率比上推特高,最喜欢的就是看B站上“神奇的弹幕”,有时候会在不知不觉间说出中国网络流行语,比如“先赚一个亿的小目标。”
记者没想到的是,钢蛋对中国互联网的氛围赞不绝口。“在法国当网红特别容易被‘喷’。比如Youtube上有一些人,每天在各个视频底下骂骂骂,我们叫他们haters(憎恶者)。很难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很多网红都被他们‘喷’得停止更新了。我觉得中国好很多,看我视频的网友都对我特别友好,这点让我一开始好吃惊啊!”
最喜欢中国的黄焖鸡、广场舞和“人人都很快乐”
和一些经常批评中国的西方传统媒体不同,像兰兰、钢蛋这样的“老外网红”对中国很有感情,对中国社会很多方面的评价也颇高。
兰兰在知乎上最火的一条帖子是“中国现在有哪些值得骄傲的方面”。曾经去过几十个国家的她表示,中国“是全世界找工作最容易的国家”“火车速度很快”“商业水平高”“女性地位高”。兰兰列举了9大优点,并称“很多中国人总是一直批评中国,我开始是觉得他们不爱中国或者太爱西方,后来我发现其实是他们给中国定了很高的标准。即使世界第一都不够,要比所有国家好出很多很多很多才行。有时候我觉得这才是最值得中国人骄傲的。”她的这条帖子得到3万多个“赞”。
在记者的采访中,兰兰又说了许多她喜欢中国的地方,部分人不喜欢,甚至认为“落后”“土”的东西,她赞不绝口。“我很喜欢吃街边的黄焖鸡米饭、烧烤、云南米线、臭豆腐,虽然不少人觉得不卫生,但真的很好吃啊。我刚来中国时53公斤,现在都胖到63公斤了。”另外,她很喜欢跳许多人觉得“很丢脸”的广场舞,觉得自己跳的时候像个“舞蹈家”,“我们国家没有广场舞,这么好玩的事情真的很不错!”
“有一些外国人会抱怨中国人的素质,因为有些出国旅游的中国人会大声喊、吐痰什么的。这个确实存在,然而我还是很喜欢中国人,因为中国人性格特别好,似乎随时随地都很快乐。”钢蛋对《环球时报》记者说。这是记者第一次听到外国人用“快乐”形容中国人的性格。“我晚上去便利店买东西,服务员即使工作一整天非常累了,但他们依然会微笑。”钢蛋举例说明为何在他眼中中国人是“快乐”的,“再比如你现在采访我,这是你的工作,不过你同样在笑着。如果是一个法国记者采访我,她现在一定非常严肃,绝不会像你们这么开心。”
包括法国在内的西方传统媒体,经常拿中国的新疆问题做文章,声称中国压制当地文化宗教自由。钢蛋去年冬天去新疆转了一圈,他认为这些说法完全站不住脚。
“在新疆这么多天,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他们说的这些问题。而且我明显感觉到,当地人很想发展旅游业,所以很欢迎汉族人多去他们家乡旅游,哪里有什么民族压迫?除了在机场、火车站有比较严格的安全检查,其余和别的地方都一样”,钢蛋对《环球时报》记者说。
钢蛋回忆道,虽然冬天时花草很少,但新疆“还是太美了”,“当地人特别热情好客,带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森林里滑雪。他们还邀请我们去家里吃饭,吃好多好多肉,给我们每人几乎盛了一公斤。还有特制的奶酪,我觉得比法国的还要好吃。真的,我觉得他们的文化保存得很好,生活得很幸福”。
“你们真的不要小看自己的国家”
兰兰对中国的赞赏也曾引发过不小的争议和质疑,一些中国网友嘲笑她是“外国五毛”,说她“用吹捧中国的方式炒作自己”。对于这些“骂声”,兰兰曾经感到很不舒服。不过,随着支持她的网友越来越多,现在她已经不在意了,有时候甚至会在帖子中欢乐地“自黑”道:“我这个‘外国五毛’又要来赞美中国啦!”
“我知道很多人说我是在拍中国政府的‘马屁’,不过我看到好的地方就是要说出来。”兰兰对记者这样说后,就开始称赞她居住的城市宁波。“我住的地方不是市中心,2011年刚去时,那里几乎什么都没有,连路都很破。但你知道吗?仅仅过去五六年,现在这里有路有公交车有很多楼,变得特别方便。我觉得中国政府做得真的很棒,难道不能表扬吗?”
“其实我理解那些觉得中国不够好的人,中国本来就有句话叫‘外国的月亮更圆’嘛。但有时候,我觉得中国人对自己的认识,好像和外界对中国的认识挺不一样的。比如一栋楼造得特别快,我的中国朋友的第一感觉常常是,这么快质量肯定不好。但我就会想,哇,速度这么快,好厉害!”兰兰很认真地对记者说,“你们真的不要小看自己的国家。即使和欧美比,中国已经很好了。现在世界上第一是美国,第二是中国,我觉得过几年中国肯定就要排第一了!”
在中国的舆论场上,近两年有一个词语很流行——“爱国贼”。从“越穷越爱国”的讽刺,到“这样的中国不值得爱”的论调,再到因个别人“砸外国车”等暴力违法行为而导致“爱国”一词的污名化,不知从何时起,在一部分国人眼中,对这个国家的热爱似乎变成了一件不那么光彩的事情。
记者就这个现象分别询问了钢蛋和兰兰,两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明白,完全没法理解。“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爱自己的国家呢?这是很矛盾的。我就最爱法国,第二爱中国。”钢蛋对《环球时报》记者说,“我知道中国确实存在不少问题,比如污染很严重。但同时我也看到中国政府正在对此进行非常严格的管理”。
“在我眼中,中国的政治是全世界最优秀的,说实话这也是很多国家害怕中国的原因。就好像人们经常对厉害的人感到吃惊或害怕。在中国的政治体制下,想要做什么可以很快做到,效率很高。你们也许不知道,在法国可能光做一个计划就要五到十年。所以,你们现在担心的东西一定会好起来的。”钢蛋对《环球时报》感叹说,“中国真的进步很快,说实话我挺羡慕你们的,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国家要是也有这样的政治说不定会更好。”
关于这个话题,兰兰把公民对政府和国家的感情做了这样一个比喻:“这就好像生活在一个小区里。这里有一个物业公司为大家服务。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很爱这个小区,但不是每个人都对物业公司做的每项工作满意。有一天小区里来了一条狗,见人就咬。物业就组织大家一起去打狗,将狗打跑。当小区出现问题,只有靠物业去带领大家解决问题,不会有人说:物业不好,就让狗咬咱们吧,之后会有更好的物业来的。”兰兰对《环球时报》说,“你可以抱怨物业公司,但不要骂小区;你如果选择生活在这里,那么除了抱怨,你能做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