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禅气定神闲地抚琴,丝丝入扣,悠悠旋律传入心,声声古琴沁长安。
6月9日,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日前夕,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专访西安非遗“古琴断纹髹漆技艺”传承人蔡伟艺,听他讲述中华琴道的东方神韵。
古琴世家·修复
“断纹髹漆”第五代非遗传承人让古琴恢复如初
1984年,蔡伟艺出身古琴世家,现在是青年古琴演奏家、斫琴家,也是禅韵琴社创始人。2021年他入选“古琴断纹髹漆技艺”西安非遗传承人。
蔡伟艺讲述,自己先辈擅长用金箔、朱砂等做彩色漆艺绘画,在斫制古琴时独创出“断纹髹漆工艺”,从修复古建到修复古琴,蔡伟艺在37岁时成为了第五代技艺传承人。
“以前是在寺庙给很多佛像做修复工作,现在是修复古琴,使用的都是天然大漆,家族一直传承传统的髹漆工艺。”
“因为老琴放得时间久了,变形、开裂,或者刷上漆的话,以前的纹路会破坏,通过‘断纹髹漆’让古琴能够恢复如初。”蔡伟艺介绍,“断纹髹漆工艺”主要是修复年代久远的古琴。断纹髹漆技艺是古琴修复中运用的一种独特技艺,它除了护琴定形的功用外,还对琴音的稳定持久发挥着至为关键的作用。
漆木结合·音色
每一道上漆刮腻都要试音,斫琴师的匠心之作
说起独门秘籍,蔡伟艺透露:“大漆我用的是秦岭漆树上割下来的树汁。古话说‘千刀十里一斤漆’,割1000刀,走十里路才能采一斤漆。”
蔡伟艺告诉华商报大风新闻记者,“制作古琴使用的所有材料都是纯天然的,每一刀都是斫琴师的独具匠心。刮的腻子是用天然大漆和鹿角霜搅拌而成,这样音质会通透、古朴,上漆需要刷三遍漆,每一遍要等7天才能干,最后开始设计定型、雕刻,根据琴型绘画上色。”
“上漆有30多道工序,上漆前要用麻布把琴木裹上,所用大漆要加鹿角霜、青金石、玛瑙、红珊瑚、金粉银粉、珍珠。为了让琴可以流传千年,再刮中灰、初灰、细灰,再闭毛孔,打磨校音……”
断纹制作中的刷大漆,也要根据木质疏密特点,好的断纹,可以促进木质震动,要使大漆和木质相互结合,使音色均匀。
蔡伟艺介绍,每上一道漆、刮一遍腻子都要试音,需要不断地反复调试,用心去做。
刨削剜凿·斫制
50多道工序,“斫一床好琴”需两到三年时间
作为“断纹髹漆技艺”代表性传承人,“斫一床好琴”不仅是代代相传的家训,更是蔡伟艺的执念。
“如果以制造古琴为主,要从选良材选好木头,然后挖槽腹……前前后后下来要有50多道工序,通过刨、削、剜、凿在木头上斫出琴型,具体工艺还需要根据木材的疏密程度而定,木材越疏松的地方,越要留厚,木材越致密的地方则适度挖薄。”
蔡伟艺称古法工序非常复杂,一床古琴完成全部工序,需要两到三年时间。
蔡伟艺坦言,制琴木材也有讲究,做古琴的琴面选用100年到500年的杉木或拆房老料,琴底板用湖北一带的梓木。
“西安斫琴木材相对比较少,我们现在选木的话,基本上会在福建、江西选购。有些是从古建筑或者老房梁上拆卸下来的,这些房子年代应该在二三百年。”
蔡伟艺透露打磨心得:“每一块木头的年份不一样,可能300年500年都有,就算是同一棵树上的木头,它也分阴阳,它的宽窄密度都不一样,所以要根据斫琴师的经验,每一刀都要有不断地去调试。”
私人订制·专业
一床古琴万元起步价,融入中国传统文化元素
蔡伟艺斫琴声名远扬,很多志同道合的琴友慕名而来,国内知名古琴演奏家杨青音乐会上所用古琴即出自蔡伟艺之手。
“有名家会专门前来订制,说喜欢某一个款式的琴,想融入中国传统文化元素。我就结合在古琴定制上,比如丝绸之路、驼队、敦煌壁画,包括山海经、中国水墨山水、花鸟等,刚好古城西安有这方面文化的体验,古丝绸之路就是从西安出发的,我把这些融入到古琴斫制中去。”
蔡伟艺所打造的古琴,在他的店内售价是在1万元起步。
抚琴静心·静神
创设原创曲目“会弹会做,古琴才更有灵魂”
古琴在中国有3000年的历史,古琴曲有3000多首,每一曲都有典故。作为中华民族最早的弹拨乐器,在蔡伟艺看来,古琴有其独特的韵味和不可替代的艺术魅力,特别符合国人的东方气韵和音乐审美。
古琴音域宽广,音色深沉,余音悠远,可以静神、静心。
“古琴的音律多为正气,张弛有度,就如做人一样,也要充满浩然正气,是做人态度也是生活态度。”蔡伟艺坦言。
长袖善舞,蔡伟艺不仅擅长修复古琴、制琴,还精通数十种乐器,擅长演奏古琴。
“做古琴必须要会弹,如果光会做不会弹的话也做不好,会弹会做,这个琴才更有灵魂,就知道想要的手感和音色。”
蔡伟艺的演奏曲意连绵,气韵悠长。“我有自己的原创曲目《禅韵》等代表作,古琴和钢琴一样,需要考等级证,我也受聘当过考级评委考官。”
笃信坚守·传承
从12岁开始习琴,十七八岁跟着父亲学手艺
蔡伟艺祖籍福建泉州,但他说:“我5岁就来到西安定居,也算是西安人吧。” “断纹髹漆技艺”师承父亲,看着父亲摆弄古琴,耳濡目染,从小就接触到古琴斫制工艺。
蔡伟艺从小就对古琴演奏、古琴曲目等非常感兴趣,“我从12岁开始习琴,从十七八岁开始跟着父亲学这门手艺,我父亲做一遍,我看一遍,父亲手把手地教。我大哥去经商了,家里就我一个人传承下来了这门手艺。”
蔡伟艺记忆犹新,上个世纪90年代学古琴,遭受过许多异样的眼光。“包括很多古琴老师转行。以前连学校老师都说学这是不务正业,不好好学习,天天弹琴。”
蔡伟艺笃信坚守就有希望。“当时我想要学这个,家里人也不太同意,做个爱好差不多就行了,但我是真的是发自内心很喜欢古琴。后来家里经济条件好了,我说我不想做生意,我想好好学做古琴,弹好琴,慢慢有了起色,家人也越来越支持。”
如今,39岁的蔡伟艺已经有了传承下一代的计划,“我的孩子弹古琴已经达到十级了。很多人认为弹古琴应该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其实现在很多年轻人也在弹古琴。”
以琴会友·知音
抖音粉丝近55万,有人不远万里驱车交流古琴
如今,蔡伟艺专注于“古琴断纹髹漆技艺”传承和传播古琴文化,厚积薄发,潜心发力。
2018年,蔡伟艺在抖音注册账号“蔡伟艺古琴”,通过短视频传播传统技艺,让更多的人品鉴琴音,目前累计有近55万粉丝。
2019年12月,蔡伟艺成功在西安举行个人非遗古琴艺术展,60床古琴各具千秋,比如蔡伟艺斫制的伏羲式古琴音质浑圆,气质典雅;而蕉叶古琴则音色纯正,梵音清亮,余韵悠长;仲尼式古琴音域宽广,音色明亮。
“我现在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做直播,观看直播的网友中,30岁到60岁的人居多,他们喜欢传统文化,喜欢音乐、茶、养生,喜欢恬静。”
蔡伟艺介绍,每天直播当中会展示抚琴技法,“我平时就穿禅服、古装和汉服,一边演奏,一边介绍,同时也传播古琴文化,也教网友弹奏,用音乐去交流弹奏的心法,以琴会友,让观众领略古琴音乐的美妙,让粉丝爱上古琴,让更多的人了解古琴知识和演奏技巧。”
蔡伟艺说:“最让我感动的是,有很多粉丝每晚专程看我直播,不听一会古琴会失眠,不少粉丝会不远千里驱车来西安找我交流古琴知识。”
传播技艺·市场
“通过抖音电商,让更多的人学习古琴”
蔡伟艺坦陈,通过抖音电商提升了收入,“之前没有做过直播,但疫情影响之下,实体店就跟歇业一模一样,才没办法开始偶尔做起直播,没想到效果还很好,最高的时候,线上的收入比我们线下翻了五倍。”
蔡伟艺说:“不光是西安一城的市场,通过抖音电商打开了全国市场,因为很多地方没有古琴,培训古琴的老师很少。”
蔡伟艺告诉记者,借助抖音电商直播,他将古琴和“断纹髹漆技艺”传递给更多人,“通过我们的传播,让更多的人学习古琴。”
说起抖音电商带来的影响,蔡伟艺说:“从西安这个点辐射到全国,我打开了自己的视野,以前只是局限于把我的店守好,通过抖音平台推介,人的格局打开了。”
古琴音乐在网络平台得到广泛传播,人们可以通过视频、音频等形式欣赏古琴演奏,切磋琴技。
文化自信·弘扬
“让更多的人听懂古琴,是我在抖音的坚持”
今年6月初,抖音电商“看见手艺计划”在平台内推出“焕新非遗”活动,携手十余位非遗传承人在平台介绍传统技艺。
作为西安非遗传承人,蔡伟艺受邀参加了抖音举办的非遗主播沙龙-陕西站活动,在圆桌论坛中分享了自己传承技艺的故事。
“让更多的人听懂古琴,是我在抖音的坚持。”蔡伟艺表示,很多人知道钢琴,不知道古琴,“毕竟西方文化浸入太多,我们中国民族乐器,还有很多人不清楚,当一个国家文化不自信,会觉得弹钢琴、拉小提琴比较高雅。当我们民族充满自信的时候,我们可以穿汉服上大街,可以弹古琴,就觉得这是时尚。”
行稳致远,蔡伟艺认为古琴行业发展空间很大。“古琴比起钢琴和古筝来说,了解的、会弹的还是很少,古琴还是有些小众,我想让更多的人学习古琴,在我有生之年,一定会把中国古琴发扬到全世界,让更多的人学到,让古琴普及到更多的人。”